“哝，拿好。”
厉昱修把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，还热乎着的包子往季娆手里一丢。
热度透过薄薄的白色塑料袋传到掌心，还有包子的香气萦绕在鼻翼间。
真香。
季娆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肉了。
“快吃吧趁热吃才好吃。”厉昱修说。
季娆咬了咬唇，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钱，放到厉昱修的课桌上。
厉昱修挑眉：“什么意思你？”
季娆轻声说：“包子钱。”
厉昱修看着课桌上那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纸币，磨了磨后槽牙。
啧，划清界线是吧？
厉昱修实在搞不明白，明明穷的叮当响，天天吃馒头配榨菜，还有一台录音机要赔，就这样了，还死要面子活受罪，跟他计较一个包子的钱。
哪来的这么强的自尊心？
厉昱修深吸一口气，扯扯嘴角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娆。
季娆侧脸被他看的只觉得温度越升越高，她佯装没事人一样，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，朝着厉昱修说道：“干嘛，钱拿着呀，谢谢你帮我买的包子，刚好今天早饭没来得及吃。”
厉昱修又是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嗖嗖嗖窜起的怒火，“行吧。既然要算的这么清楚，那不给点辛苦费，跑腿费？”
季娆闻言，耳根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。
然后，尴尬地说：“我是很感谢你帮我带包子，至于跑腿费就过分了吧，我又没让你带，再说了大家是同学。”
厉昱修勾唇：“呵，既然是同学请你吃个包子又能怎么样？。”
季娆：“……”
“快吃，要凉了。”
不冷不热地说了声，厉昱修拿起那张皱巴巴的一块钱，长腿大咧咧的往过道上一伸，自装进了自己牛仔裤的口袋里。
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块钱，但装进牛仔裤口袋的那一刻，厉昱修总有种奇怪的感觉，仿佛钱上还带着她的体温，灼热滚烫。
真是他妈非同一般的一块钱。
＊＊
下午第二节课下课，课间休息时间。
王璐走到季娆这一桌。
厉昱修坐在外面，王璐有点忌惮他，不敢靠的太近，隔着一段距离，朝着季娆说道：“季娆，你借周老师的录音带听完了吗？我还等着借了听两天呢。”
她的声音不高不低，但是全班都能听见了。
赵晓西坐在前面的座位上，转过身来，附和道：“一盒磁带听了快一个星期了，到底还还不还，一再不给都让人觉得你想私吞老师的东西。毕竟啊，有的时候，人想得到自己没有的东西，难免不会用尽手段。”
“……”
季娆一言不发。
厉昱修看着她低眉垂眼的样子，怒其不争地磨了磨牙。
“啧，就这么喜欢当包子。”厉昱修压低声音，用仅两个人的音量嘀咕了一句。
季娆：“……”
什么叫人穷志短？现在就是。
她也想潇洒地把录音机拿出来，怼回去，但是不行，她是真没钱买一台录音机。
季娆咬了咬唇，缓缓抬起头，刚要开口说话，就听厉昱修却先她一步冷声说道：“一台破录音机，神他妈用尽手段。”
说着，啪的一声，只见他变魔术似的，从桌肚里拿出了一台录音机。
王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“这怎么可能？”
季娆怎么可能买的起录音机？
“你个王八都能吃秤砣铁了心跟我同桌过不去，我同桌怎么就不能买好了录音机？”厉昱修挑着嘴角坏笑，看了一眼王璐和赵晓西，“知道她早就买好了录音机，但是为什么不早早拿出来吗？”
“为……为什么？”
出声问这话的人是姜时月。
姜时月看的出来，季娆看到录音机，听到厉昱修那番话是很惊讶的。
也就是说，录音机的事季娆并不知情。
明摆着是厉昱修买了录音机，在关键时候替她出头。
厉昱修竟然会帮季娆，这让她无法接受，无法相信，于是，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把心底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。
厉昱修不疾不徐，幽幽一声冷笑，“是我给她出的主意，你们想让她难堪，难道她就不能借机看看个别人丑恶的嘴脸，顺便反击打个脸？”
王璐：“……”
姜时月：“……”
赵晓西：“……”
季娆张嘴想要说什么，厉昱修却没给她出声的机会，只见他忽然站了起来，随着起身的动作带动椅子，椅子腿摩擦地面，发出“呲啦”一道声响。
他本来就高，此刻站起来，显得格外挺拔，鹤立鸡群，清俊逼人。
季娆不得不仰头看着他。
只见厉昱修提着收音机，手里还拿了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手的那本周老师给她的VOA杂志，递到王璐面前，“同学，做事悠着点。”
“……”
王璐木讷地伸手接过录音机和杂志，脸色泛红，尴尬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，定睛看向拎过来的录音机。
赵晓西坐在王璐的后桌，也盯着那台录音机。
那台录音机是全新的。
季娆根本没钱买新录音机，所以，这是哪里来的？
赵晓西和王璐对视了一眼，眼角心照不宣地闪过一抹精芒。
上课铃响了。
老师还没来，但是教室里安静地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，透过玻璃折射进来的光线中，悬浮着细小的浮沉。
季娆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，拿着中性笔写了几个字。
“为什么帮我？”
递给厉昱修。
厉昱修看着从桌面上推过来的纸条，一挑眉，稍稍凑近季娆，正要开口，季娆似乎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往一旁避了避。
啧。
厉昱修舌尖舔了舔牙齿。
不是他自恋，事实上是，自从他转到这所学校，每天都能收到情书，以及其他方式的表白。
他的吸引力是毋庸置疑的。
当然，他并不觉得所有女生都应该喜欢他，只是，他对自己的新同桌着实好奇，毕竟整天化浓妆的全县第一，恐怕全国都找不出几个。
厉昱修拿起笔，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。
“看不惯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