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余老板这里的时候，他正在摆弄着那两台弹珠机。
看到张煜走进来拿了瓶可乐猛灌，他也不介意，连忙把他拉过来，指着机子问：
“这东西是你做的？”
余老板眼睛亮得发光，语气也急迫起来。
张煜点点头，余老板算是比较熟悉的人，所以他也没有隐瞒。
余老板脸上笑容更灿烂了，他搓了搓手：“这东西我研究一中午了，确实能赚，还不要本钱！”
“你小子行啊，没想到还有这一手。”
张煜心里倒是有些惊讶，余老板的敏锐程度有点超乎他的预料了。弹珠机现在还没有真正面世，余老板能一眼看出这个机器的关键，确实是有天生的商人嗅觉的。
“老哥，这个只是小玩意。”张煜摆摆手，“赚点小钱而已，网咖才是重头戏。”
他随便拉了张矮脚凳坐下，吧嗒点了根烟，顺便把早上和钟新晨说过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。
余老板听完思考了一下，越觉得张煜说得在理，原来的热情也慢慢褪去，打消了量产的心思。
他看了一眼高深莫测的张煜，有点感叹这小子冷静得过分，这份沉着完全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。一般人手里捏着这么个生钱的金蛋，早就乐得不知所以了，连他一开始都有点飘飘然，反而是这小子还能冷静的分析利弊，及时制止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。
他哪里知道在他眼里高深莫测的张煜其实已经神游天外了，中午在小呆瓜那里得知那个惊天噩耗之后，他到现在都是头皮发麻，没意外的话今晚又要挨一顿骂。
老妈可不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，脸上的不高兴一眼就能看出来，万一她没憋住被老爹知道了，可能他的小命都要交代了……
“老弟，老弟？”余老板看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外面，摇晃了一下。
“哦，哦，老哥，你说。”叹了口气，暂时把这烦心事抛之脑后，今天下午是有正事的，张煜得赶紧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。
毕竟后天就是他正式回学校上课的日子了，能在外面晃悠的时间只少不多。
“你说说看，这笔生意咱俩怎么做？”余老板递了根烟，这次反而是正面递过去的，这代表他没把张煜当成晚辈，而是同辈之间的礼仪了。
张煜伸手接过，夹在手上也不点着：“老哥，我昨天说这笔生意绝对不亏，可没骗你吧？”
“确实没有，老实说，赚头还不小。”
“那好，我还是那个安排。”张煜手指头在桌子上敲着：“机子你放在游戏厅的两个角落，雇两个人负责介绍玩法以及收找钱款，去掉各种开支后，毛利我七你三。”
余老板紧蹙眉头，“老弟，你出技术，我出场地的人手，怎么也要五五开吧。”
张煜笑了笑，生意人谈合作为自己争取利益很正常，他也不恼：“老哥，七三开不可能更低了。”
他把腰挺直：“三个点。第一，这个机子目前只有我做得出来；第二，无论七三还是五五，老哥你都看不上这点钱；第三，你开网咖的时候我会入股，我还是那句话：不保证赚钱，但保证不亏本。”
余老板深吸口气，张煜说的他都明白。技术在他手上，他找谁合作都可以，但关键还是第三点，不管是网吧还是网咖，游戏厅得改制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事情，不可能守着它吃老本。从他给自己描绘过的蓝图来看，这里面还真少不了张煜的参与，特别是经过这一次的实际证明，他说出的那句“保证不亏本”确实很有含金量。
相比于赚不到钱，商人更怕亏本，特别是他这种转行都需要投入全部身家的小商人来说。
理清这一点，余老板也不扭捏了，把手伸过去：“成交。”
张煜起身和他握了握手，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意料，所以他也没有窃喜。
俩人重新坐下后，余老板才深深看了他一眼：“长江后浪推前浪啊，小老弟，你这些道道都是谁教你的？”
“你就当我天赋异禀吧。”张煜不置可否。
见张煜不想说，余老板哈哈一笑，转而问起了后续的安排：“那说说看你的想法，你后面打算怎么做？”
“这两台机子前面两个星期会很火爆，”张煜一脸正经，“但是慢慢地就会淡下来，我估摸着，两个月左右就会没人乐意玩了，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网咖开张的时候了。”
“为什么要两个月后？”余老板想了一下，“你们应该快放暑假了，赶在学生放假的时候开张，不是生意会更好吗？”
“因为学生大部分都没什么钱。”张煜笑了笑：“老哥，你要知道网咖和网吧是不一样的。”
“外面的黑网吧一块钱，甚至五毛钱可以玩一个小时，而我们是三块起步。确实，放暑假来上网的学生很多，但是这个时候的学生身上是没多少钱的。”
“咱们这的学生大部分放假都会去做工，暑假时间长打工的学生只会更多。等到暑假结束，打完工的学生身上才会有钱，那才是我们收割的时候。”张煜阴险一笑：“何况今年的中秋和国庆是连着放假的，在外面工作的人怎么的也要回家团圆吧。”
“嘶——”余老板惊悚地看着他，“老弟，你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。”
张煜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就当我天赋异禀。”
思索了一会，余老板又开口问道，他现在完全把张煜的意见奉为圣旨了：“那我接下来做什么？”
“要做的事情很多。”张煜也不客气，“老哥，弹珠机的事和网咖的事，我都没办法出面，而且下学期我就高三了，很多事情都要你去办。”
“你说，我一定办好。”
“弹珠机的生意其实不重要，找人看好就行。这两个月的时候，你要联系好施工队，还要去市里或者省外购置电脑、定做桌椅，再联系一下咱这附近的餐馆、奶茶店，谈好合作。”
余老板默默记在心里，闻言开口问道：“其他的都好说，找餐馆和奶茶店谈合作？”
“当然，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网咖和网吧的区别吗？除了环境，我们注重的就是服务。”张煜脸上笑眯眯的，“客人上网饿了渴了怎么办？当然是吃饭喝水，如果他们在这里上网，饿了就有饭吃，渴了就能买到奶茶，是不是连家都不想回了？”
余老板越听眼睛越亮，等张煜说完脸色潮红喘着粗气，也不知道意淫到什么。
“那要怎么合作呢？”
“这个很简单嘛。”张煜信手拈来，“每天在这里上网的人，给他们提供菜单，再把客人要的餐报给餐馆，做好了送过来，我们每份加一块或者五毛，餐馆老板也能增加销量，双赢。”
余老板感叹：“你还真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子。”
话都说到这了，张煜干脆也就敞开了说，把自己一直以来构思好的东西一股脑都讲给了余老板听。包括网咖的整体布局、无烟区的必要性，还有包厢的设置等等。说到后面余老板甚至害怕自己记不住，从里屋找出纸笔一条条记下来，像是勤奋好学的学生一样。
说得多了，张煜也觉得口干舌燥的，拿起早就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，对面的余老板还在看着笔记细细思索。
就在这时，门口响起了开门的声音。
“爸爸，我回来了。”
张煜望过去，门口进来一个满脸稚嫩的女孩，长相倒是清纯漂亮，就是长长的斜刘海和粉色碎长发让张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赶紧回过头，抽了口烟压压惊。
妈的，这个时代盛产的非主流，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会让他陷入不好的回忆。
那个女生看到张煜倒是眼前一亮，张煜的长相和气质都很不错，近期的锻炼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力量感，对非主流小女生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。
“哦，咪咪回来了啊。”余老板头也不抬：“这是我女儿，余晓念，今年初二。”
“爸！说过不要叫我小名了！”女生在旁边急的跳脚，脸色通红。
张煜没说话，这时候余老板才回过神来，拍了拍女儿的头：“好好好，是爸爸不对。这是爸爸的朋友，张煜。”
余晓念狐疑的眼神在自家老爸和张煜身上来回巡视，朋友？这俩人怎么看年龄都差距很大吧？
不过看张煜长着一张帅脸，余晓念年纪尚小，也不去深究，红着小脸打招呼：“哥哥好。”
张煜把烟摁熄，刚想说话，看到余晓念身后背着的书包，突然瞪大了双眼：“我操！放学了！？”
说罢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，哀嚎一声夺门而出。
余家父女看着张煜瞬间消失的背影一头雾水。
然而很快，张煜又打开门冲了进来，在余晓念面前站定，学她爸爸一样拍了拍她的头：“你也好呀。不好意思，哥哥这会有急事要先走了，有机会再带你玩。”
说完和余老板打了个招呼又跑没影了。
余老板笑眯眯的摇摇头：“这小子，一旦不正经了就没个人样。”
说罢又拿起拿起那本笔记一边看一边若有所思，丝毫没注意到自家女儿呆呆地站在原地，脸上布满红晕的样子。
他的手好大啊。